孤独的湛江食客

愿你吃着笑着,走在幸福的路上

说孤独,因为老是一个人去吃,不好点菜,而且吃饭总是人多更香。

即使是冬天,这座南方海滨小城依然阳光灿烂,天空湛蓝,高大的棕榈树在微风里摇摆,机场载客的私家车后视镜玻璃反射着阳光。这很接近我从前读书的城市,很接近夏天。

湛江的生蚝有名,这一趟也是冲着生蚝来的,当地的安铺鸡也有名,是广东三大名鸡。清远鸡,我是跟盆友特意去吃过,白切鸡做得嫩滑爽口,皮色嫩*,鸡肉幼嫩带点汁水,烫到骨中微微带血,切开了蘸酱吃。所以我想安铺鸡应该是不差。

去安铺镇要坐公交,想想还是大众点评上找了几家吃鸡的店,一路找过去,看路边云吞店里人多,忍不住点了一份,遇到剧组拍戏,三四个人演警察,看到边上有人看守着一个大大的泡沫箱,想来里面装得是剧组盒饭。

一路过来,只有巫记鸡饭还开着。点了半份盐焗手撕鸡、炒牛梅皮、金牌虾饼。

盐焗手撕鸡,鸡肉紧实,微微带咸,吃起来很香。私以为鸡皮是精华,充满了“盐焗”的烟香,富有弹性而不肥腻,如果蘸一点点原汤,表皮油亮,吃起来更具咸香。小半周前,才吃了云南路那家小绍兴的白切鸡,相比之下,鸡皮薄,鸡肉口感也更霉,还是广东的鸡肉吃起来有味。

葱姜牛梅皮,实在是一道惊喜的菜。不知道牛梅皮究竟是牛的什么部位,吃起来带筋,有嚼头但是不硬,卖相不佳,一看就是大火快炒,下饭是 的。

招牌虾饼,原本已经卖完了,后来老板又额外做了一份。我在福建吃的虾饼是虾仁加上芋头丝、萝卜丝、葱蒜等一起油炸,口感是酥脆的,而这家的虾饼是把虾肉捣成泥,加上淀粉炸成的,吃起来很柔软,肉眼可见虾肉,蘸点梅子酱,酸甜可口。但是稍稍油腻些,至多吃两个。

吃饱了在四处逛逛,走到一个小公园,老人在树影里打牌,孩子们围着树木嬉闹,有人挂着吊床午睡。坐在花坛上想,下午去什么地方逛荡。

后来想想,还是去了海滨长廊。一片沙滩,天空是晴朗澄澈的蓝,海水是深沉静谧的蓝,两种蓝色之间的远处是延绵的长桥和高耸的建筑,孩子们有在海水里玩的,有的在挖沙子,天空飞满了彩色的风筝,海边的躺椅上睡着人。

我找了一张躺椅睡下去,阳光暖暖照在身上,我看着那群挖沙的小孩子,想到小时候的课文里说去海边拾贝壳,我还以为只要去海滩上就可以见到圆滚滚的或者长着长刺的各种螺。可我 次去海浴场,费尽力气只找到一个像蜗牛那么大小的、淡*色的小贝壳,我至今还保存着。贝壳里的生命早早就消失了,可是它的残骸还保存了后来很久的时间。

小时候以为生活里是充满了气球、风筝和蓬松的棉花糖,可 也许只得到了一颗掉在地上的糖、一粒磨脚的沙。

躺着晒太阳,却听说了不好的事情,尽管心里早有预感。

阳光 的时候,也会下冻雨的。

我心里突然感觉有点孤独,林语堂先生对于孤独的描述:其实孤独两个字拆开,有孩童,有瓜果,有小犬,有蚊蝇,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,人情味十足。稚儿擎瓜柳棚下,细犬逐蝶深巷中。 繁华多笑语,唯我空余两鬓风。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,可都与你无关,这就叫孤独。

那么阳光灿烂的海边,孤独和潮水一样无边无际的。

回到酒店睡了一觉,甚至看了一部电影,醒来继续觅食。我住在跃进路附近,沿街都是好吃的,下楼不到几百米就是喜盈门保健甜品,名字有点滑稽。我白天几次路过,永远站满了排队的骑手小哥。点了一份芋头椰汁西米露,浓稠丰富的一碗,芋头焖的恰到好处,软烂又不会散,散发着浓浓的香气,西米煮的晶莹弹牙,椰汁爽滑,吃完了许久唇齿还留着椰汁的香甜。

湛江的凉茶、糖水店很多,白天还吃了一碗龟苓膏,桌上放着一小盒碎陈皮,我扮在龟苓膏里头吃,能增添一些滋味。

晚上正是吃生蚝的时候,可心境不佳,左近寻了一家烧烤店。去广东的这些小城,我倒觉得不必非打卡大众点评的必吃榜,往往你随意走进一家人气不错的小馆子,都不会错。

一人点了半打蒜蓉生蚝,从前吃生蚝总是要尽着吃,不多吃就亏了似的,现在倒是更知道节制。再好的东西,一口气贪多,也是要破坏它在心里的印象的。

湛江的生蚝个头很大,一粒有快手掌大,当然也有小的,一块钱一粒。烤生蚝,我常常觉得,食材占七分,手艺占三分,如果食材好,做出来通常不差。等了一会儿,端上来,热气腾腾,蒜香四溢,汁水还在壳里沸着,发出滋滋响声,嗦了一口,滚烫的、带着蒜香和海鲜的清甜,这家生蚝烤的比家里的偏生一点,恰好烤熟,耗肉也不会因为烤的太久缩水了,因此吃起来更柔软和肥美,从海鲜里吃出一种凝脂的感觉。

夜里睡的不踏实,心情不好时,旁人有愉快的事情,倒让自己更显得寂寥。

一个盆友说,新相识了一个女孩,从未有过的灵*契合,不能见时,又觉得隐隐作痛。一个人但凡用了这样的表达,多少有点呗爱情冲昏了头脑,突然还有点羡慕这样的人,从南到北的,无所畏惧。

我还挺不忍心说些扫兴的话,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按照另一个人的模子准备的,不会完全的灵*契合,终有一天也会发现那看似很华美的衣服里藏着一根针、一些没有剪掉的线头。可我怎么好打击别人,总不能因为我自己不太高兴,给别人泼冷水吧。

醒得早,到小巷子里吃早饭,没有招牌的小店,老街坊倒是很多,阿姨用本地话招呼我,我能听懂却只能用普通话回答,点了3元的小份肠粉。不带馅的猪油肠粉,有葱油和芝麻香气。老街坊吃完了会把碗中剩下的自行倒如垃圾桶里,一边吃肠粉一边听人家长里短的,很有邻里的亲近。阿姨很好听的叫我小妹妹,我突然觉得人这一生平平淡淡,学一门手艺,做一样吃食,服务街坊邻里,也是很有滋味的事。

直到白天才有心情看看这座南方的海滨小城,说电视剧《隐秘的角落》在此地取景,那些破落的建筑,屋顶、柱头和砖缝上都长了植物,街巷都很窄小,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 的法子是穿过两排房屋的窄巷,可能转过街角是一个猪肉摊、一家早餐店,或者是一个窄窄的寺庙。

一路从潮汕来,这里的人民真的有着淳朴讨生活的法子,门头可以摆摊,一扇窗子推开也能算作一个小铺,往往藏在这里头的反而是民间宝藏。

走到南华市场,很有生活景象,各种生猛海鲜,看小摊小贩摆开大鱼在摊子上,像一扇猪肋条那么大,章鱼在水箱里舒缓蠕动,皮皮虾在水里一张一翕的舒展晶莹的身体,本港海虾鲜活,猛地一下从盆里跳到市场的地上,跳跳鱼趴在红盆里不像滩涂上那样灵敏狡猾,更奇怪还有卖乌龟的,一大袋摞在一起,我想不是拿来吃的,或许是卖给好心人放生用的,何苦让乌龟遭这一趟罪。

老街上还有一些旧别墅,树木枝繁叶茂,伸到墙外来,很多是民国时期经商的人,可是玻璃、门把手、贴花瓷砖还是透着那个年代的繁复严谨,让人觉得庄严厚重,如今已经变成社区活动中心,可是也没有人来活动,显得十分寂寥。路上还遇到一个头发半花的阿婆跟我问路,她很郑重的用本地话称呼我为“小姐”,可惜我能听懂却不会说,她又很失望的走到一边。可是我却觉得,人与人之间,礼貌称呼对方”先生“、”小姐“,竟然有一种民国的优雅。

随意走,竟然遇到了张廖饼家,这家的芝士卷很是出名,一份四块15元。想掰一小块吃,芝士卷的触感幼嫩,我都舍不得用力,入口绵密得像一团泡沫,竟会听见气泡在空气里消融那种微弱的“嘶嘶”声,也并不太甜,比起家里98块一卷的,不知道好吃几倍,想来这家做芝士卷,打蛋清的时候别有秘方,放得牛奶比例高且是恰到好处的,此地燕塘牛奶也很有名。

从前在绍兴吃过一种小吃,叫作“奶油小攀”,3块钱一个,吃起来和蛋挞差不多,但是用鸡蛋、蜂蜜和蛋白做的,模拟出了奶油的口感,但是吃起来太甜了,吃一个也甜齁了。

路上还买了几串牛杂,此地的牛杂做得像钵钵鸡那样,用竹签子穿好,卤到入味。吃食上,甜的反面是咸,咸能克甜,吃了甜蜜的,往往又想吃咸香的,总之我是这样。

临返程,又经过喜盈门保健甜品,又进去点了一份龟苓膏,下午店里倒是等外卖的骑手比食客还多,我可以好好坐下从容不迫的享受一份点心。然后想想我那莫名其妙的孤独感,我觉得店里忙忙碌碌的人不孤独,早上卖肠粉的阿姨也不孤独,因为他们手里都有事可忙活,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去对付,等他们闲下来,等一个电话,等子女归来的时候,或许会觉得有一点点孤独。

吃也吃了,矫情也矫情过了,孤独像饥饿一样的本能,凡是人都会有的,也会自我开解的,像吃饱了便不饿了。孤独过一小阵子,人生可能多了一种滋味。

贪吃*

谢谢在我孤独时

陪我聊天的伙伴

怂恿我去吃吃吃的伙伴

孤独这种事其实很难呗其他人开解

但从你们那里

听见自己的回音

阿去

谁似任公子,云中骑碧驴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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